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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朝的赛龙舟

简墨
  宋代黎廷瑞写有一首《端午东湖观竞渡》:“记得当年年少时,兰汤浴罢试新衣。三三五五垂杨底,守定龙舟看不归。”谁不怀念少年时看到的龙舟竞渡呢?

  黎廷瑞做过南宋的小官,宋朝灭亡后,他移居深山十年,但心心念念的,是旧时风物。比如思想金陵玄武湖的雪,思想鄂州东湖上的龙舟——那时有多热闹,此时(作诗时)就有多落寞。

  龙是中国等东亚国家古代神话中生活于海里的神异生物,为麟虫之长,司掌行云布雨,常用来象征祥瑞。传说龙能显能隐,能细能巨,春分登天,秋分潜渊。天长日久,幻化出面目纷呈的龙文化。

  龙文化一直是中国最具代表性的传统文化之一,可以说,从南到北,从民间到庙堂,华夏文明数千年,龙的影子无处不在。龙舟便是其中的一个载体。

  南宋词人刘克庄曾有词写端午看龙舟:“儿女纷纷夸结束,新样钗符艾虎。早已有、游人观渡。老大逢场慵作戏,任陌头、年少争旗鼓。溪雨急,浪花舞。”

  他说出自己观赛龙舟的感悟:装备齐整,观众期待,划舟少年争意气,很来劲,可我这种上了年纪的,就懒得再演戏了。流急浪高,孩子们,你们玩去吧。

  宋朝的赛龙舟带来的可全是快乐——龙头高昂,龙尾高卷,龙身旗帜随风猎猎有声。船舷两旁均匀排列着操桨手,船尾有持长桨的舵手,着整齐划一的表演服,一律为精壮的小伙。也有幔帐里坐着敲锣打鼓的,京戏的锣鼓开场一般,锣声响亮,鼓点密集,一刻不歇。行进中,翻船、落水者时时有之,会火速将翻船反转,爬上去,不顾浑身湿淋淋,挥桨再战……为了更加好看,还会常常让一群人将龙尾踩低,使龙头高翘,船头激起的急浪从龙嘴中喷吐出来,如龙吞云吐雨一般。岸上的观者除了速度,更想看的是众人划桨是否整齐有力、踩艄姿态是否优美、龙嘴里是否能压出漂亮的水花……踩艄人一蹲一起,划手们一前一后,龙头嘴一张一合,观者随船上状况而心情起伏,喝彩声、鼓掌声、歌吹声、笑声,声浪一波连一波,真其乐无比。

  一只龙舟能不能赢得喝彩,除选手们的表现外,还取决于龙舟的扮相是否够出彩。

  龙舟是实用的人工造物,因此首先要求结实好用,之后才是审美:将木雕的龙头和龙尾插在船的前后两端,而通常船身遍插牙旗作为龙鳞。上乘的龙舟起码得有上百面牙旗,同时要配有幡旗、顶幔等装饰,旗幔上的刺绣也是千姿百态,有腾龙、飞凤、金刚、麒麟……鲜艳漂亮之外,彪悍又豪气。一旦划动起来,船上各色饰物便都“活”了,个个堪称“王炸”,像是开了特效。

  这世上一半人的乐趣,另一半人不懂,也难分对错——玩龙舟的人的乐趣,不玩的人是不懂的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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