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里没有油菜花,因为油菜花不能种小区花园里,也不能种在楼房的阳台上。城里人觉得油菜花很好看,就成群结队往乡下走,去看满坡满山的油菜花。
我家里的两个孙女也闹着要出去看油菜花。她俩是小学生,于是他爸妈就带着她俩去了江津与永川交界处的朱沱镇。那里的油菜花盛开在长江边上。
在长江西岸的朱沱镇,有一片很长很长的沿江沙地。沙土平细而柔软,走在上面,就感觉是走在海绵上一样。小径分隔成一块一块的沙土上,油菜花盛开,形成沿江看不到头的花海。花枝迎江风而摇曳,面对行人而笑。花丛招蜂引蝶,有小蜂在花间嗡嗡作响。花田土埂下边就是长江,波宽浪急,偶尔有小轮船驶过。菜花金黄,江水滔滔,人在花中走,船在江上游。
事隔一周,家人又闹着要去江津区黄庄村看油菜花。到那里看油菜花的人很多,城里的、乡下的都有。那里的油菜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,花间小道修成了水泥路。在一大片油菜花田边,还修了舞台和停车场,建有一些展览馆。到那里看油菜花,感觉是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景区……
回到家里,家人问我去看油菜花的感觉。我说我是为陪你们而去。我小时候是很讨厌和反感油菜花的。家人听后都感到很奇怪!
在我读小学时,农村的土地已经下放到户,每家都要种一两块油菜。到了三月,山坡上是东一块、西一块金黄的油菜花。我们放学回家要去割猪草,虽时属春天,但青草还未长成,我们就钻进自家的油菜花地,将油菜秆下的枯黄老叶剐下当猪草。菜花淹没了我全身,那闷人的气味实在难受,全身还被花粉染得黄一块、白一块的。尽管气味闷得使人发慌和难受,但我们放学回家后,还是得天天去,直到花朵凋谢,长出油菜籽角。
家里收了油菜籽后,队长将各家各户的半口袋油菜籽统一收到乡场上的榨油房,换回菜油,每户分得一瓶或两瓶,等到端午节各家各户才舍得用这宝贝一般的菜油炸面粉酥肉。
后来,我离开乡村,对山村三月花事,基本就不再关注。而居家所必需的“柴米油盐酱醋茶”之中的油,多用的是花生油、橄榄油、玉米油、葵花籽油等,对油菜花是淡忘了。
前些年我回到乡下,见许多村都在搞油菜花节,种植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油菜。我问老乡:现在的油菜花还有那种闷人的气味吗?他们回答说早没了,而且也没有学生放学后到菜花丛中剐菜叶作猪草的事。
后来我才知道,多数成片种植的油菜花都是良种,都不是为了榨油,而是为了举办菜花节。山村油菜花的作用已悄然改变。当花期一过,就毁其茎秆,归田作肥。百姓的生活改善了,也需要看花赏花。现在山村美化了,山里人真是富裕起来。
由此看来,我对三月盛开的油菜花,就要重新认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