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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瓶花

月庐
百丈漈(油画) 暖玉 作
  晚明文士张谦德在《瓶花谱》中说:“幽栖逸事,瓶花特难解。”张谦德认为,闲雅逸事之中,数瓶花之道最难领悟。

  那是因为明代文人雅士对花器的选择极为讲究。花器的形状、材质、大小、摆放,什么花配什么器型,都有细致的要求。

  张谦德出身世家大族,家藏颇丰,甚至还有许多出土古器,种种传世藏品,都可以拿来插花,因此他对花器的研究颇有心得。他认为深埋土中的古铜器,浸润了土气,用来插花,花色鲜艳明媚,如开在枝头一般。

  瓶花从最初的佛前供品,到唐宋宫闱殿堂里的装饰,再到明清文士的案头清赏,终于有了最具意义的归宿。插花这件小事,一经文人韵士之手,立马变得风雅有趣起来:“读义理书,学法帖子,澄心静坐,益友清谈,小酌半醺,浇花种竹,听琴玩鹤,焚香煎茶……”

  不为俗事操劳,便为雅事操心。比如著《瓶花谱》的张谦德,著《陶庵梦忆》的张岱,著《长物志》的文震亨,著《瓶史》的袁宏道,真是烟火中神仙。

  陈继儒在《小窗幽记》中写道:“瓶中插花,盆中养石,虽是寻常供具,实关幽人性情,若非得趣,个中布置,何能生致。”可知瓶花对于幽人韵士的意义,实乃幽居之伴,隐逸之侣。陈继儒论插花,讲的是一个趣字,得趣自然生致。这是最简单的道理,然而要做到也并非那么容易。

  瓶花以天然意态为最佳,忌讳齐整、对称。这也几乎是隐士性格中的共性。“朝看一瓶花,暮看一瓶花,花枝虽浅淡,幸可托贫家。”爱花的袁宏道对瓶花的审美观点是“天然”二字。他说:“夫花之所谓整齐者,正以参差不伦,意态天然,如子瞻之文,随意断续。”

  插花也和主人的性格癖好、学识修养相关。有人喜欢华丽贵气,有人喜欢简单朴素。作为普通人,日常插花重在娱情。插花的作用,是给生活增加美感,使人心情愉悦,我觉得尽量以最普通的花材,用现有的花器,作最简洁适宜的搭配,于细微处发现美、创造美,就好。这也是生活的宗旨。我有什么插什么,实在没有就插一把枯枝也能陶醉其中。正如《小窗幽记》所云:“居处寄吾生,但得其地,不在高广;衣服被吾体,但顺其时,不在纨绮;饮食充吾腹,但适其可,不在膏粱;宴乐修吾好,但致其诚,不在浮靡。”我觉得可以加一句:瓶花悦吾目,但得其趣,不在奇葩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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