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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影与色彩的隐喻

周日任
  朱英玉的《万翠抱珠——柳州中渡古镇》是一部以广西村落文化为主题的创作,地域特色鲜明且文采飞扬。

  我与英玉有缘,不仅仅是因为文学,我们曾经做过同事。我与英玉同一年毕业,那时候还包分配,我们分配到同一家工厂工作,她在劳资处,我在组干处,办公室就面对面。

  中渡古镇,我是熟悉的。作家罗海曾经说过,如果他想要表现中渡古镇,不是用文字,会用摄影。英玉不说,却不声不响地书写了中渡,不是一个篇章,而是厚重而灵动的一本书。

  读完这本书,我从中归纳出这样几个主题词:时间、空间、光影、色彩。

  这部非虚构散文集,英玉首先是用写实与浪漫结合的写作手法,通过细腻的笔触勾勒出中渡古镇的自然景观与人文风貌。作品以古镇为核心,将喀斯特地貌的奇峰秀水与古镇的白墙灰瓦建筑群巧妙融合,形成“万翠”环绕的文字视觉层次。在书中,英玉描写的远景,是香桥岩溶国家地质公园,以灵秀的峰峦展现山水灵气;中景写的是油菜花田与洛江春汛构成的动态;近景古民居与武圣宫等历史建筑则通过对岭南建筑风格的细节描写,再现了古镇作为“四十八㟖明珠”的历史厚重感。在书中,我们清晰地看到,自然景观与人文建筑虚实结合,很好地呈现出地质地貌与古镇建筑的对话。作品以喀斯特峰丛为背景,通过“万翠”(青绿山水)与“抱珠”(古镇建筑群)的意象对比,展现了自然与人文的共生关系。

  英玉的书写,是时空叙事的诗性建构。开篇以“银蟾吐彩”的散板节奏引入古镇晨曦,中段用“霓裳羽衣舞”的动感线条描绘市井生活,收尾以“玉兔西沉”的悠长旋律收束于洛江晚照。其间生动书写了市井百态:挑担商贩的衣褶、孩童嬉戏的场景、老妪倚门的姿态等。这种“以静写动”的手法,使作品产生“转辟邪而取正”的张力。这种叙事逻辑又暗合唐代歌舞大曲的“起承转合”结构,使静态的古镇,在书中产生了画面感,产生了音乐般的流动性。特别在表现古镇历史变迁时,将潘文经艺术馆与粤东会馆的商号遗址等现代与古代并置,形成时空交错的蒙太奇效果,使读者在书里的漫游中完成对古镇千年文脉的认知。

  书中语言的象征性运用,贴切地写出了青绿山水与古镇建筑结合的神采。如写象征生命力的翠绿色系,是通过作者视野中喀斯特地貌的不同层次和点缀其间的油菜花田,以明黄色块打破地理书写可能的沉闷。特别在表现古镇夜景时,借鉴“月神精神”音乐中的光影哲学,通过书法中留白技法渲染月光下的清辉,使读者产生“皓魄当空”的诗意氛围。这种色彩运用既符合中渡古镇“春有约,花不误”的生态特质,又暗合“玉宇千层”的时空意境,让人们对古镇有了新的认识,慢慢受到感染,仿佛身临其境。

  书中另外一个特别之处就是对民俗符号的现代转译。作品深度挖掘中渡古镇的文化基因,将“中渡八景”转化为一个独特的文化符号。读者不去中渡,也能感受到,或者是在书中生动地看到了响水瀑布的激流、鹰山挂月的轮廓、一条开花的河“水性杨花”及西眉烟雨晕染营造的朦胧意境。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对“八龙现江”传说的当代诠释——将传统龙纹解构为现代文化符号,与古镇的马头墙、花窗等建筑元素重组。例如,武圣宫的飞檐在月光下呈现青灰色调,与远处峰丛的黛色形成冷暖对比,暗合“银蟾吐彩”的诗意。这种写作手法既延续了明代玉雕“含谐音隐喻”的智慧,又赋予传统符号以现代审美价值。书中写非遗元素的时空折叠,将侗戏服饰的银饰纹样、彩调剧的脸谱色彩等非遗元素解构重组。如,在表现古镇戏台时,将侗戏演员的云肩纹样转化为建筑彩绘,使非物质文化遗产成为连接古今的文化纽带。

  诚然,书中也有遗憾的地方,可能是受篇幅限制,书中许多人、事、物都是蜻蜓点水,没有展开,读来让人不过瘾。还有就是个人情绪没得到充分表达,读来有波澜不惊的感觉。

  《万翠抱珠——柳州中渡古镇》不仅仅在于对柳州中渡古镇的文化再现,英玉就像一个好的导游,通过她的文字,让我们了解传统与现代的对话,构建出具有东方美学的当代古镇村落文化图谱。这种将地理景观、历史记忆与艺术创新熔铸一炉的写作实践,为作家书写中国传统古镇的现代转型提供了新的可能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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