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干就干，虽说早已过了“清明前后、种瓜点豆”的最佳时节，但我还是趁着休息日，开始一趟趟地往老家跑。幸好家里的一应农具都还在，除草、翻土、筑垄、开沟……小时候跟着大人劳作的记忆场景，仿佛又血脉觉醒了一样。由于近期干旱少雨，土地板结，比平日里多花了不少力气，光是准备工作，就用了好几天时间，直累得我腰酸背痛，算是重新切身体会到了农事之艰辛。

　　开垦过后，就开始播种了。再从头开始撒种、育苗肯定是来不及了，好在现在采购方便，东拼西凑地带去了满满一泡沫箱的秧苗。那些蔫头耷脑的，是网购快递来的；那些生机勃勃的，是在菜市场老农手里买的。丝瓜、南瓜、玉米、西瓜、番茄……林林总总，贪心地想把整个当季能种的瓜果蔬菜都搬回来。好在每样都只是三五棵，也不是很占地方。后来又陆续补种了杨梅、砂糖橘、秋葵、甘蔗等。亲手把一棵棵秧苗埋进土里，再培好土，浇上水，仿佛埋下了一个个希望。

　　老天不负种地人，在我的精心浇灌下，秧苗们一株株慢慢抬头挺胸、趾高气扬起来。特别是那几株番茄和丝瓜苗，枝枝丫丫快速地伸展开来。我特地去竹园砍了竹子，插在番茄苗边上做固定。丝瓜的要求可要高得多，不仅专门搭了架子，还去路边拖了几扇废弃的铁丝网，覆盖在架子顶上，供它们以后爬藤挂果。

　　连续几周拾掇下来，菜园子终于有了几分模样。匍匐前进的西瓜、攀援而上的丝瓜、大珠小珠的番茄、横生枝节的甘蔗等，给原本荒芜的土地带来了蓬勃生机。伴随着菜苗茁壮成长，杂草也随之疯长。我于是想到顾城在诗里说的“草在结它的种子，风在摇它的叶子”，心里便忍不住吐槽，哪有那么多的诗意，只有除不完的杂草。这大概这也算是成长的烦恼吧。

　　每次满身泥巴回到家里，已经迁居城市的母亲总少不了一顿唠叨，“平时工作忙，休息日也不歇一歇，还去瞎折腾啥啊”。其实，我知道侍弄了大半辈子土地的母亲，是用“抱怨”的方式，向我打听土地的消息。

　　关于土地，林语堂曾言：“让我和草木为友，和土壤相亲，我便已觉得心满意足。”平时也常听到有人讲，“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，还有远方的诗和田野。”对于国人来说，尤其是从农村走出去的那一辈人，土地是特别的存在，它一言不发，却包容万物，可以是失意时避居的后院，也可以是成功者喂马劈柴的桃源。于我这样一个农民的后代而言，我明白，无论走到哪里，根都扎在土地里。老家的那片土地，不仅孕育了四季飘香的瓜果，更是给了我一个不得不回去的理由。